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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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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半夏小說

許婉知道尹珠早就回落水村了,但是她一次都沒來找過自己。

村子裏也風平浪靜,安詳平和。她有些慶幸,又有點失落。

她知道自己為何失落,在心裏唾棄自己。

“婉婉,過來,這些銅板給你。”

許婉一時沒反應過來。

許娘點了點她的額頭,“你啊,一天到晚心不在焉的,你忘記明日是宓兒的生辰了?”

許婉這才想起。

自己竟然忘了宓兒的生辰。

臉上血色褪去,她滿心茫然,開始後悔。

她鬼迷心竅,竟然想利用尹珠去害宓兒,後悔過後她很快冷靜下來,她怕尹珠真的將那事說出去。

“你尹叔叔出門前拜托過娘,若是呂荷那婆娘對宓兒不好,讓我多照顧她一些。”許娘嘆了口氣,“你尹叔叔頭腦不清醒,幸好宓兒自己聰明早早離了家。”

許婉勉強笑著點點頭。

許娘瞧她臉色難看,不由得擔心的問:“你怎麽了?身子不舒服?”

許婉抿了抿唇,打定主意待會去找尹珠探探口風,接過銅板後柔笑道:“只是吹了冷風,頭有些疼。娘,那我去鎮上了,晚上不回來了。”

許婉一向不用她操心,見她自個說了沒事,許娘就沒在意。

許婉這是第一次主動來找尹珠。尹家大門緊閉,院子裏也沒人,她站在籬笆外,踮著腳往裏張望。

呂荷端著盆水出來,許婉立即道:“尹珠在家嗎?”

呂荷看見她,臉色不太好看,但總不至於跟一個小輩計較,冷聲道:“你找我女兒做什麽?”

尹珠在屋裏頭咳了幾聲,“娘,讓婉婉進來。”

呂荷冷嗤一聲,倒了水後顧自回了房間沒再出來。

許婉推門進去,看見尹珠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看見她勉強揚起了一個笑。

“你這是?”

睫毛輕顫,眸子裏閃過一抹恐懼之色,她搖頭,“我不敢說,他說若是我說了,會殺了我。”

許婉上前握住她的手,嗓音溫柔輕哄:“別怕,你告訴我,我不會跟別人說的。”

尹珠抽泣幾聲,害怕的小聲道:“那日,在天祥寺被山匪擄走的人就是姐姐。”

“她身邊那個男人警告我,若是我敢說出去,他會殺了我。”

許婉楞住,臉色的笑容勉強,“那個男人是?”

尹珠飛快看她一眼,小聲道:“是賀恒,村子裏鐵匠的兒子。”

許婉魂不守舍的從尹家走出去,她走後,尹珠立即跳下床躲在窗後偷看,看見她獨自一人失魂落魄的在籬笆外站了許久,得意的勾了勾唇。

“宓兒姑娘,外頭有人找你。”

尹宓從一堆帕子上擡起頭,揉了揉幹澀的雙眼,應了一聲往外走。

許婉等在門外,看見她時彎了彎唇,“宓兒。”

尹宓欣喜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婉婉,你怎麽來了?上次事發突然,我還沒來得跟你道謝呢。”

尹宓心思單純,她只當自己被及時救了出來,並沒有與山匪有過牽扯,便以為什麽事都沒有了,還可以笑著提及那日。

許婉沈默片刻,“跟我道謝?我還以為你在心裏怪我,不想再與我說話了。”

尹宓杏眸濕軟,透著

得到諒解,許婉卻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開心,反而平靜無波。

她笑了笑,“不說這些了,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想怎麽過?我哥哥為你訂了你最愛吃的糕點。”

尹宓眨了眨眼,“對不起婉婉,我今日已經跟賀恒說好要去醫館了。”

難得他這次這麽主動。

許婉嘴邊笑容一僵,“宓兒,你記得我上次問過你這個問題,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尹宓眼睫一眨,臉頰染上紅暈。

許婉的心漸漸沈下去,握著她的手也用力了幾分。

“宓兒,你爹不會答應將你嫁給他的。”她沒有說呂荷,故意說了尹平。

尹宓抿唇,別開眼:“可是他不在,娘卻要將我許配給王員外做妾。”

許婉啞口無言,沈默下去。

“婉婉,謝謝你來找我,我很開心,”她上前抱了抱許婉,彎起嘴角輕聲道:“只是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的。”

況且賀恒現在並不喜歡自己。

“婉婉,這件事千萬不能被賀恒知道。”要是被他知道了,他一定會很苦惱的。

他又不善言辭,若是苦惱了也不會與自己說,只會疏遠自己,那時她就真的沒臉了。

許婉垂眸,擡起手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好,我會為你保密的。”

傍晚時分尹宓將帕子收拾好後去了醫館。

後院聽起來似乎十分熱鬧,尹宓走過去,探出腦袋一看。

院子中央,顧明岳彎著腰大口喘氣,他頭發淩亂,衣裳還沾了雞毛。而不遠處,一只母雞正昂首挺胸的在石桌上慢悠悠走著。

賀恒每日起床都會清掃後院,給老大夫養的芍藥澆水,將石桌石凳都擦上一遍。

可是現在,芍藥花盆被踢翻了,泥土傾倒,花被踩了幾腳。

母雞還站在石桌上,怎一個亂字了得。

“顧先生,您這是?”

顧明岳大喘氣的動作一頓,像無事發生過一樣直起身子,優雅的將發上的雞毛拿走,溫聲笑道:“尹姑娘,賀恒去送藥了,那戶人家有些遠,可能會晚些回來。”

賀恒不在,所以你就這麽糟蹋他的院子?顧先生,您這樣是會被打的。

他裝模作樣片刻,見尹宓只是看著那些翻倒的花盆。

哦對了尹姑娘眼神不好,她看上的是賀恒那個悶葫蘆不是自己。

他肩膀一垮,懶得裝了。

“賀恒今日買的雞,太可惡了,我本來想在他們面前露一手,省得他們嫌棄我是吃白飯的。”

“可是這雞看人下飯,明明在賀恒面前乖得跟孫子似的,一到我這兒就成大爺了,太可惡了。”他惡狠狠的瞪著那只母雞,氣惱非常。

尹宓噗呲一笑,杏眼兒彎彎道:“顧先生,雞很好抓的,一定是你方法不對。”

顧明岳狐疑的看著她,尹宓身子纖細嬌小,白白瘦瘦軟得似乎一戳一個軟乎乎的印。

可她表情認真,模樣自信,嬌俏可愛的模樣成功迷惑了顧明岳,同意了讓她一試。

此刻夕陽在天邊留下了最後一道彩霞,賀恒送藥回來,恰好看到母雞囂張跋扈的從尹宓頭頂飛過去。

太陽穴跳動了幾下,他用看死人的眼光看向一旁笑呵呵看戲的顧明岳。

顧明岳忽覺後背發涼,僵著身子轉身看見了面沈如水的賀恒。

他咽了口唾沫,僵著手戳了戳尹宓的手臂,壓低嗓音飛快的用喉嚨說話,“賀恒,賀恒。”

尹宓不解的轉身。

不消片刻,賀恒冷著臉抓住方才還猖狂不已的母雞重新塞到籠子裏。

而被踩得慘不忍睹的花盆邊,尹宓和顧明岳站成一排,各自低著頭等著挨訓。

賀恒在心裏嘆了口氣,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顧明岳收拾院子,宓兒跟我過來。”

顧明岳緊繃的身子一松,如釋重負的笑了,還不忘遞給尹宓一個同情的眼神。

他只需要收拾院子,尹姑娘可能還要挨訓。

尹宓哦了一聲乖乖擡起腳跟著他進了屋。

她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板凳上,好奇的看著賀恒,等他轉過身時立即轉回腦袋低下頭。

“是雞先動手的,”她委屈巴巴的說。

賀恒楞了楞,眼裏含上笑意,但在尹宓飛快擡起腦袋看他時,又恢覆成面無表情的樣子。

還生氣呢。

“好吧不管是誰先動的手,我都有錯。”她抿了抿粉嫩的唇,難過道:“我不該弄亂你的院子,對不起,我還踩了你養的芍藥花。”

賀恒走過去,將她頭發上雞毛拿下,“繼續說。”

尹宓抿唇,眼尾泛紅:“對不起嘛,我把我種的石子花補給你好不好?”

“石子花?”

尹宓乖乖點頭,“是上次一個頭發花白的貨郎在繡坊門口歇腳,我瞧他可憐就買了幾顆他的石子花。”

賀恒眼裏的笑意瞬間消失。

他想問,她是不是見誰可憐都會乖順的施以援手,自己於她,是不是也和那可憐的貨郎一樣。所仰仗的都只是她的同情。

尹宓不安的看著他,杏眼裏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又乖,又可憐得要命,讓他想擁她入懷輕聲的哄。

賀恒閉了閉眼,絕望的厭惡自己對她日益增長的愛意,卻又惱恨她什麽也不懂,唯留他一人深陷其中,掙紮不得。

可是,今日是她的生辰。

他平靜開口,“好。”

石子花,都只是那些貨郎騙人的玩意。不過也好,不會開花也就不會雕零。

他可以留著一輩子。

尹宓忐忑的看他,站起身小聲道:“那我現在就去拿。”

“不急,今日是你的生辰,你晚飯想吃什麽?我去做。”

尹宓在眼眶打轉的眼淚掉了下來。

賀恒心臟緊縮,艱澀道:“宓兒。”

尹宓抹著眼淚,側過身不看他。

賀恒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腕,但尹宓背過了手,他便收回了手。

心裏生起幾分無措,他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道歉。

尹宓見他不動,心下難過失望,抹著眼淚就要出去。

賀恒的心瞬間被揪緊,再不管其它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尹宓這次沒躲,低著腦袋無聲的流眼淚,眼眶紅彤彤的讓人見了就心疼。

“對不起宓兒,我不會說話,你別放在心上。”

尹宓嗓音哽咽的說:“你兇我,你還一直生我的氣,我不理你了。”

賀恒心軟得要命,聲音也壓得極低,“沒兇你,沒有生你的氣。”

收拾完院子的顧明岳見兩人遲遲不出來,以為是吵上了,心裏十分自責。

不管怎麽說,這事都是自己起的頭,沒理由讓尹姑娘一人挨訓。

他沈著臉走向賀恒的屋子,恰好聽見了賀恒姿態放得極低的最後一句話。

他一時沒能反應過來,一臉茫然。

尹宓很好哄的,掉過眼淚之後又覺得很不好意思。

她接過賀恒的帕子擦了擦臉臉,站在原地囁喏著說道:“我平日裏不愛哭的。”

賀恒:“恩,我知道。”

之前認識許久,有那樣的爹娘,他也就只見過她哭過那麽幾次。宓兒很堅強。

尹宓只當他是哄自己,心下甜蜜,彎起了嘴角。

“想好想吃什麽了嗎?”

尹宓眨眨眼,輕聲道:“我想吃長壽面,會不會太難了呀。”

賀恒揉揉她腦袋,“不難,你先去院子裏坐一會兒,無聊了就找顧明岳說說話。”

尹宓大眼睛看著他,忽然道:“我不想找顧先生說話,我可以找你說話嘛?我不會打擾到你的。”

賀恒一楞,看著她白皙乖軟的小臉,滿心愛憐,說不出拒絕的話,恩了一聲。

尹宓歡天喜地的出去了,還撞上了偷聽來不及走的顧明岳。

面上晃過一抹尷尬之色,他禮貌作揖道:“尹姑娘。”

尹宓彎起嘴角:“顧先生,今晚吃面哦。”

顧明岳見她笑了,也放下心,又恢覆成了以往那副模樣。

他同她一塊往外走,“尹姑娘,那雞太可惡了,讓賀恒把它宰了吧。”

尹宓:“不好吧,那應該是買來下雞蛋的。”

日日蹭飯的顧明岳瞬間閉嘴。

月明星稀,快六月了,晚風也帶著一絲燥熱。

老大夫閑著無事,領著尹宓和顧明岳去院子裏那顆樹下挖酒壇子。

老大夫是酒癡,一邊小心往外扒拉著泥土,一邊跟他們說酒的好處。

說酒能令人忘記煩惱,能令人敞開心扉。

尹宓聽得認真:“敞開心扉?”

老大夫之前已經喝了幾杯,兩頰陀紅已然有些醉了。他偷笑兩聲,“是的,要不要試一下?”

尹宓立即搖頭,爹之前喝過酒就癱在床上,動都不動,連洗臉換衣都要娘親幫忙。

她不喜歡這樣。

老大夫眸中精光一閃,“你不喜歡喝酒?不喜歡旁人喝酒?”

尹宓想了想:“只是不喜歡喝醉。”

老大夫恍然點頭。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裳,輕咳一聲道:“我去看看賀恒。”

老大夫沒回頭,只是擺了擺手。

她腳步輕快的往竈房走,扒住門檻探出腦袋往裏看。

賀恒在切面條,側顏冷峻,神色認真。

“賀恒,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嘛?”

賀恒想說沒有,但是尹宓已經走了進來,語調歡快的自語道:“我來幫你燒火好了。”

他阻擋不及,就見她已坐到了竈臺後。

一時之間竈房裏只剩下面湯燒滾後的咕嘟咕嘟聲以及柴火燃燒發出的劈啪聲。

賀恒怕她覺得無聊,想找些話題,但發現自己言辭貧乏,不能逗她開心。

“賀恒,你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呀?”尹宓忽然開口。

賀恒握著筷子的手一頓,沈默的捏緊筷子,垂著眸沒說話。

尹宓雙手托著下巴,軟聲開口:“竈神爺爺呀,你能告訴我賀恒的生辰是什麽時候嘛?”

賀恒一楞,不自在的低聲道:“四月初一。”

“那不是已經過去了嗎?”

賀恒恩了一聲。

尹宓站起身,露出白皙粉嫩的臉蛋,烏黑瑩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瞧。

賀恒:“怎麽了?”

尹宓彎唇一笑,“沒什麽呀,就是今年錯過了,明年再陪你過好不好?”

賀恒沒有馬上答應。

他不過生辰,也不想記起自己的生辰,但是這個日子卻如烙印一般死死刻在腦海裏。

賀武生懷疑他的身世,每到生辰就會發瘋。一開始他還小,甚至愚蠢得覺得爹爹難過,打自己一頓能讓他好受些那便讓他打一頓。

但換來的是他以為的自己在心虛,換來的是手心難以磨滅的難看傷痕,以及越來越沈寂冷漠的心。

若是現在,就是讓他看著賀武生死,他也不會有半分同情。

“賀恒?賀恒?”

賀恒回過神,沈寂漆黑的眸子觸及到她擔憂的目光時,閉了閉眼將所有不好的情緒掩蓋。

明年還有很久。

為了不讓現在的她失望,他點頭答應了她。

尹宓知道他不高興了,可是他什麽都不說。她想起老大夫說的那能令人敞開心扉的酒,是真的想逼著他喝上幾杯。

賀呆瓜還是個賀悶瓜,唉。

她心事重重的出去了,顧明岳湊到她跟前,“賀恒把東西給你了?”

尹宓不解,“什麽東西?”

顧明岳:“自然是他給你買的生辰禮啊。”

他還以為小姑娘是見了那雞兒木雕太過失望才這麽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的。

可是尹宓一聽見賀恒給自己準備了禮,不問什麽眼睛就瞬間亮了起來。

“是什麽呀?”

顧明岳沈吟片刻,含糊道:“你待會見了就知道了。”

於是吃面時,尹宓一直偷偷瞧著賀恒。

賀恒看過來了,她也沒有移開視線,反而還親昵可愛的沖他一笑。

而往日話多得要命的顧明岳則反常的低著頭一個字都不說。

他擰眉,不知道他們又鬧了什麽幺蛾子。

尹宓胃口小只能吃一小碗,賀恒胃口大需要吃兩碗。

尹宓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瞧,賀恒漸漸紅了耳尖,也沒心思吃面了。

他放下筷子,面色沈靜的看向她,沈聲教育:“宓兒,不能這樣盯著男人瞧。”

尹宓配合的哦了一聲,面上不見羞意。

賀恒,賀恒簡直拿她沒辦法。

他無奈的壓低聲音,“怎麽了?”

顧明岳看不下去了,膩歪啥呀真的是。

“沒看到人家小姑娘等著你的禮物嗎?”

尹宓小臉一紅,下意識的反駁,“我沒有。”

賀恒看他一眼,起身回屋將買來的胭脂拿了出來。

尹宓期待的看著他走出來,眼睛裏散發著明亮的光彩。

“是胭脂嗎?謝謝你呀賀恒。”她伸手接過,旋開蓋子一看,笑容僵在臉上。

是那種玫紫色的胭脂,塗上可以直接去唱大戲的那種。

他解釋:“我見好多人都搶著要買這種顏色。”

現在開鋪子的人都精著叻,看著哪一個顏色賣得不好,就特意雇了幾個人,或者是幹脆找了家裏的老娘,媳婦小妹來演戲,專門騙賀恒這種不懂胭脂水粉的男人。

她輕嘆口氣,又莫名很想笑,賀呆瓜又被忽悠了。

“這個給我,我明日給你買個別的顏色。”

尹宓立即捂緊胭脂,彎起嘴角道:“不用,我很喜歡,我會用的。”

尹宓不能回去太晚,賀恒一路送她回繡坊,置於胸口的木雕被捂得發燙,他也沒能把它送出去。

老大夫和顧明岳又喝上酒了,顧明岳還是老樣子,喝醉了就發酒瘋,一邊哭一邊拉著賀恒喃喃跟他道歉。

賀恒垂著眸,面色平靜的任他拉著,沒有上一次那種想把他揍一頓的沖動了。

人間皆苦,能找到自己的救贖很不容易。

他的救贖還在。

顧明岳的救贖不在了,他看他可憐,願意容忍他幾次。

老大夫喝了不少酒,第二日又沒能起來。

賀恒在清掃院子時,聽到了前院慌張不已的敲門聲。

他放下掃帚去開門。

“大夫大夫求你救救我丈夫,他被毒蛇咬了。”婦人拽著他的手惶恐的,哭得泣不成聲。

賀恒低眸。

那人臉色鐵青,胸口毫無起伏,已然沒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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